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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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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開

安善,海神廟外。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蚧巴魚妖只看到那大慶來的公主突然朝自己丟出了什麽東西,還未反應過來,便覺得有一股令人背脊發涼的壓迫感隨著那不知名的東西朝自己飛來。

它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呆滯,等回過神來時,那東西已經落到了自己臉上。

鉆心的疼痛瞬間由點蔓延至整張臉,甚至穿透肉身灼燒著它的元神。

它慘叫出聲。

妧姬被它的模樣嚇到了,顧不上追擊遁逃的大慶公主,飛快地折返回它身邊,心急如火地道:“大人您怎麽了?”

魚妖跪倒在地,捂著臉慘叫連連。妧姬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敢貿然出手,只能手足無措地守在它身邊。

原本被蚧巴魚妖控制的數百精兵已經形容呆滯,宛若木偶,排不上用場了。

好一會,蚧巴魚妖的慘叫開始減弱,它擡起頭來,生性冷靜的妧姬被它的眼下的尊容嚇了一大跳。

只見它整張臉猶如被燒化的蠟燭,面部軟組織全都融化成一坨,眼睛珠子掉出了眼眶,一上一下地黏在臉頰上,鼻子與嘴巴的位置只剩下赤紅的空洞,甚至能直接看到暴露在外的鼻骨、牙齒與牙齦。

“海神大人,您還好嗎?”妧姬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問道。

蚧巴魚妖兩排牙齒一閉一合,道:“鏡子,給我鏡子。”

“什麽?”

“快給我鏡子!”它突然開始歇斯底裏地尖叫。

妧姬一個沒留神,被它掀翻在地。

蚧巴魚妖爬起身來,抓住一名精兵腰間的寶劍,將其推到在地,反手一刀砍下了精兵的胳膊,鮮血立即噴湧而出,不一會就在地上匯成一攤。

精兵沒有任何表情,依舊是呆滯的模樣。蚧巴魚妖如瘋魔一般,趴在那一攤血水旁邊,竟是以其為鏡,端詳起自己的模樣來!

“啊!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那個女人!”

只一眼,蚧巴魚妖就陷入了癲狂,它一個閃身至妧姬身前,雙手掐住她的肩膀,吼叫道:“你的秘法!我要你的秘法,馬上奪走那個女人全部的壽數,全部!我要她現在就死!”

它的力道十分大,指甲陷入妧姬的肉裏,硬生生掐出了十個血洞。妧姬不敢表現出任何異樣,只能白著臉道:“可是大人,若要施此秘術,必須要拿到大慶公主的血肉才行。”

所以她才會直攻佑寧受過傷的腹部,只可惜最後沒有成功,她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人踹飛了。

思及此,妧姬眸光一沈。

“血肉……血肉……”蚧巴魚妖喃喃了幾句,突然丟下妧姬,踉踉蹌蹌地往海神廟內部跑去。

由於神像碎裂,神廟中庭一片狼藉。蚧巴魚妖跪在地上,擡手將搖搖欲落的眼珠子塞回眼眶裏,然後以臉貼地,似犬一般,在地上尋找著什麽東西。

幾番搜尋,它似乎發現了目標,伸手在地上一抹,又放入口中嘗了嘗,興奮道:“我先前傷了她,這是她留下來的血,用這個!”

妧姬走上來,掃了一眼,地上確實散落著血跡,大部分血點已經幹透了,只有一處是半幹的狀態。她掐訣從半幹的血跡裏凝出一滴,隨後閉眼默念咒法。

隨著咒語聲,半空中的那滴血紅光漸顯,妧姬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後蒼白如紙。

突然,她噴出一口鮮血,被迫停止施術。

“死了嗎?那個女人死了嗎?”蚧巴魚妖追問道。

妧姬虛弱地回答:“沒……那大慶的公主身上有大運勢,我奪不走她全部的壽數,只能……”

話未說完,蚧巴魚妖一個巴掌扇過來,怒罵道:“廢物!我封你當巫女,送人給你提升修為,你就只有這點能耐?!早知如此,當初就該選你姐姐!”

她罵罵咧咧地跑出海神廟,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勢,重新控制住精兵,發出命令,全城搜捕大慶公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妧姬靜靜地站在海神廟內,腳邊剛好是神像破碎掉落的一只眼睛,她擡頭看著廟門外已經列隊整齊,準備返回皇城的精兵,與被精兵護起來的蚧巴魚妖,擡腳跟了上去。

只是第一步,落在了那只眼睛之上,將其碾成碎屑。

瓦間市。

方使臣貓在房頂上,小心翼翼地觀察周遭的情況。

院門外的街道空無一人,而一條街外是瓦間市的集市,熱鬧非凡,人來人往,人群的喧囂蓋住了所有暗湧。

確定院落周圍沒有任何追兵或是可疑人物之後,他飛快地撤回內院,推門進入一間屋子。

屋內有兩人,一名美如冠玉的年輕男子,一名鶴發雞皮的女子——正是歲偃與佑寧。

歲偃靠坐在拔步床的床柱上,佑寧半躺著倚在他懷中,耷拉著眼皮,氣若游絲。他一直握著她的手,將自己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渡進她體內,以填補一直流失的生機,護住她的心脈。

“大人,暫未見異常,”方使臣抱拳躬身行禮後,小聲道,“殿下的情況還好嗎?”

歲偃面色凝重,道:“衰老之勢停住了,但情況不太樂觀。”

方使臣苦著臉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那妖怪定不會放過二位,現在估計正在全城搜捕二位,找到此處來是早晚的事。”

他出手幫二人,看中的就是這兩人的實力。大慶的公主看上去年紀輕輕,聽說卻是海美人事件中斬殺妖物的主力;另一位看模樣就知道實力不凡。原以為有這二人出手,定能拿下霸占了皇城的海妖,拯救安善於水深火熱之中,不料如今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境地。

歲偃沈默了半晌,他試圖用玉玨聯系單丘,不求對方能趕來幫忙,至少辨認一下佑寧到底中的是何種術法,該如何解也是好的。

可惜不知是不是因為在海域,消息石沈大海。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人,她的白發、她長滿皺紋的皮膚並沒有讓他產生半分厭惡,滿心滿眼都是迷茫與害怕。

這樣的情緒,自打出生起,還是頭一回,年輕的狐族小殿下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的情況。

是不顧一切直接找那蚧巴魚妖死鬥?萬一過程中她情況惡化怎麽辦?

在這裏一直守著她?萬一那古古怪怪的安善巫女再來一個詭異的術法又怎麽辦?

歲偃無比悔恨自己仗著修為大成就散漫了起來,若是多學多看,說不定就知道該如何解這奇奇怪怪的術法了。

就在氣氛無比沈悶之時,佑寧突然嚶嚀一聲,睜開了眼。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歲偃立刻出聲問道。

佑寧的聲音很輕,幾乎聽不清:“還好,就是有點累。”

歲偃道:“你體內生機流失得太多了,會累很正常,別怕,我再渡些靈力給你就好了。”

說著,他握著她的手一緊,運氣欲加大靈力的輸送。

佑寧費力地擡起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道:“不用了,不要浪費你的靈力。”

歲偃不聽勸,固執地堅持自己的做法。

佑寧感覺到有一股明顯的暖流從兩人相接的掌心流進自己的身體,她略略提高自己的聲音,“歲偃!”

這一聲引得她一陣胸悶,嗓子開始發癢,忍不住彎下腰咳嗽起來。

歲偃頓時洩氣了,松開手,一手攬著她,一手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他突然低聲道:“佑寧,我帶你回峪山吧,我們別管什麽安善,什麽大慶的了,好嗎?”

旁聽的方使臣頓時大驚失色,立刻跪地哀求道:“殿下,安善這麽多年來一直將大慶視為宗主國,安安分分,勤勤懇懇進貢,如今安善遭難,您可千萬不能丟下安善不管啊!就算您不管安善,那妖怪野心極大,今日能掌控安善,來日魔爪也會伸向大慶,您難道忍心看著它禍害您大慶的子民嗎?!”

“你閉嘴!”

歲偃怒揮衣袖,封了方使臣的嘴,覆而放柔聲音對佑寧道:“佑寧,你別聽他的話,他安善會招來蚧巴魚這樣的妖物,只能說明他們根子就是壞的。至於大慶,那就更不只得你這樣拼命,犧牲自己去維護他們……來,聽我的話,跟我回峪山,我會認真教你修行,從入門開始,一直到你修成飛升,我們一起去天上做那逍遙自在的神仙,再也不管這些凡間瑣事了,好嗎?”

他滿眼期待地看著她。

佑寧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歲偃登時有些失控地喊道:“為什麽不願意?難道你忘了嗎,你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我現在要求你跟我回峪山!”

佑寧擡起手,指尖試探著碰了碰他的臉頰,既而將掌心貼上去,溫柔而繾綣地摩挲著他的臉,她道:“我沒忘,我也不是為了大慶,只是眼下這種情況,如果不殺掉蚧巴魚妖,有它從中作梗,你渡不了海,甚至可能會死在海裏。”

“我不能讓你有任何的閃失。”

歲偃楞了楞,眼眶開始泛紅,他將頭埋進她的肩膀,不再說話。

佑寧反手摸了摸他的頭,感受他柔軟的發頂,心裏意外的安寧。

“歲偃,將沛懷柔和李嘉昉放出來吧,我有話對他們說。”她突然出聲道。

歲偃擡起頭來,面上的神色已經恢覆如初,不見任何失態,他揮了揮衣袖,地方憑空出現兩人。

方使臣大驚呼:“懷柔公主!二殿下!”

沛懷柔的臉色紅潤了不少,看在來歲偃的袖中乾坤得到了修養。

佑寧道:“勞煩方使臣將他二人喚醒。”

方使臣支支吾吾地道:“公主殿下,叫醒二殿下沒問題,但是懷柔公主也是半魚人,若是叫醒她的話,會立刻暴露您的位置的。”

半魚人,就是被蚧巴雄魚寄生的人。

佑寧問:“你為何會知道她是半魚人?”

方使臣回答道:“臣自幼鼻子比平常人更好使一些,能聞到這些半魚人身上若有似無的魚腥味。”

這個回答一出,佑寧腦海中靈光一閃,陷入了沈思。

完了完了,狐狐栽了呀!

ps.不出意外的話,安善國副本會在兩章之內結束,我們的目標是:幹掉所有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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